我对她是特别的吗?
亦或是说我是唯一一个敢于接近她的人?
苏言为什么会选中我呢?
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使得她放下画笔?
这些沈白现在都无法确定。
他能够确定的只有,刚刚安木栖一定很迟疑。
对于突然出现的想要插入她世界的我的迟疑,对于渴望提起画笔又自我否定的迟疑,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,对生命的敬畏和自己无可奈何苟活着的迟疑。
尼采曾将艺术家定义为“患病的动物。”
安木栖显然是重症患者,对于艺术家而言,无论生与死,艺术便是他们的一切,然而安木栖却放下了画笔,可以说等于她放下了支撑她活在这个世界的根本。
苏言和他说过,这一年来,安木栖每一天活着就像死了一样,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。
而他呢,他需要和她成为朋友,需要帮助她重新拿起画笔,需要引领她走出自己冰冷的世界。
这些难道不应该都是苏言的工作吗?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
这些难道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应该承担的责任吗?
“您的饺子,请拿好。”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谢谢。”
沈白拎着手中的外卖再次向安木栖家别墅的方向行进。
他一放学就来到安木栖家,到现在仍就饿着肚子,想到安木栖可能也没吃饭,便买些外卖给安木栖送去,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确定安木栖刚刚究竟是为什么而迟疑。
再次按响门铃,门禁电话却一直是“嘟嘟”的忙音。
怎么会没人呢?难道安木栖刚刚出去了?
不对呀,她怎么会出去呢?去找谁呢?苏言吗?
沈白拎着刚煮好的饺子,皱着眉,站在那棵年老的梧桐树下,等着一直无人接听的门禁电话。
不对!
突然,一个可怕的念头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,向全身蔓延,寒风刮响手中包裹着外卖的塑料袋。
该死的,沈白忙掏出苏言给的钥匙,打开大门,大步向别墅里跑去。
千万不要出事,拜托了,他祈祷着。
打开房门,由于北方秋天夜来的早些,屋子里并没有开灯,只有清冷的月光打在地板上,十分晦暗。
“安木栖,安木栖,你在哪里!”沈白大喊着。
客厅没有,厨房没有,沈白在楼下寻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安木栖。
楼上,浴室的灯亮着,沈白快速冲了过去:“安木栖你在里面吗,回答我,你在里面吗?”
那股强烈的不安终于蔓延至全身,该死的,这浴室竟然上了锁,沈白反复拧了好几下也没能拧开。
“快回答我,不然我就冲进去了。”沈白青筋暴起,原本温文尔雅的少年突然戾气横生,像只被激怒的野兽,一拳砸在门中间的玻璃上,碎片四散,将手从窟窿中伸进去,在里面解了锁,冲了进去。
安木栖穿着之前的浅灰色吊带睡裙,躺在住满了水的浴缸中,手腕处鲜血弥漫在水中。
“该死的。”沈白按住她的手臂,缓缓地将她抱出浴缸:“绷带在哪里。”
“不要碰我。”少女在沈白怀里挣扎,两只手胡乱拍打,但由于少女失血过多,一点力气也没有,连声音也软绵绵的,到更像是在沈白怀里撒娇。
“不要乱动,快告诉我绷带在哪里。”沈白将少女平放在浴室的地砖上,帮助她将流血的手腕抬高。
“不要你来管我,走开,你走开啊。”
头好疼,好疼,好像有人在嘲笑着自己,内心深处的,纷杂的,混乱的,却无一不在嘲笑着自己。
“够了。”一声呐喊,大脑终于停止了思考,所有细小的破碎的声音如潮水般涌退。
沈白恶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,捡起了旁边的刀,狠狠的在自己手臂动脉处一划,鲜血飞溅而出:“现在好了,你要是不把绷带找来,可能我还可以在地下帮你打个前站。”
沈白伤口很深,刚刚震怒下划到大动脉,鲜血喷涌而出,面色肉眼可见般的失了血色。
安木栖惊恐的望着沈白连续的动作,甚至没想明白沈白为什么要拿起刀,喷涌的鲜血便刻进眼里,浴缸里,地砖上,衣服上,身体上,手臂上,手上,鲜血,安木栖干涩的眼很红,浑身发僵,如同还了魂的尸体,满脑子都只一句话:怎么会这样?
“对,绷带,绷带。”听到沈白的提示,少女猛的弓起身子,挣扎的站了起来,慌乱的跑出浴室,踉跄的少女一头扎进昏暗的夜色,转瞬消失不见。
沈白坐在浴室的地砖上,手捂住伤口,鲜血外涌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?
他可以有更多种方法帮助她止血,他可以拨打急救电话,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晕她,然后送她去医院。
他闭上了眼,是安木栖孤单的身影,只一个人,在黑暗里。
身体上的伤是可以痊愈的,轻生是可以阻止的,但已失去的灵魂要如何才能完成救赎呢?
医疗箱取回来,安木栖作画精准的双手,却颤抖到打不开医疗箱,沈白接过医疗箱,单手打开,取出绷带,迅速为少女包扎,然后也将自己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。
这并不难,对于沈白来讲,他还帅气的系了一个蝴蝶结。
鲜血终于止住了,明亮的浴室,泛着寒光的水果刀仍在一旁,散乱的医疗箱,染血的绷带,凌乱的玻璃碎片,活生生一个犯罪现场的既视感,沈白有些无力的靠在浴缸上半躺着。
安木栖扑倒在他的怀里,双臂环绕紧紧地抱住他,两只手用力的攥住他的衣服,埋首在他的胸前,身子却有些发颤。
沈白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,只感觉胸口有些发烫,他讶异的捧起她的脸:“你哭了?”
我哭了吗?
是啊,在那道鲜血刻入眼的时候,那满目的红,眼睛好干,好涩,眼泪就流下来了。
安木栖哭的更厉害了,伏在他的肩上,眼泪止不住的流,抽噎着,好像整个人都要哭碎了,声音更像是断了线一样;“沈白,你不能死。”
沈白抱着安木栖,一为她揩泪,一面继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:“没事的,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的。”
安木栖枕伏在沈白的肩上,像舔舐的猫般拼命地向沈白身中蜷缩,象牙般的双腿交叠着压在自己的身下,浸透的衣服彻底与沈白贴合在一起,仍旧喃喃着:“沈白,你不可以死,我错了,我不会再这样了。”不过语气却越来越低,肩膀的颤动幅度也越来越缓。
失血过多还不顾自己身体进行大幅度的动作,本来感冒就还没好,以及快要崩溃的情绪,对于这样一个孩子来说都是太难以承受,呼吸终于趋于平静,眼睫毛湿漉漉的耷拉着,就算晕倒了仍紧紧的攥着沈白的衣角,双颊布满泪痕,眼睛也有些红肿,沈白抱起安木栖,起身向卧室走去。
他开灯,照亮了安木栖的卧室,将安木栖放置在床上,床的另一侧有好多衣物随意摆放着,其中还有扎眼的蓝白色,地板上扔着随处可见的零食塑料袋,各种空瓶的可乐,咖啡,沈白开始着手清理这个房间。
整理好之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,沈白到楼下客厅,打开安木栖的冰箱,除了一堆饮料和几个橙子外什么也没有,不对,在最下面的小抽屉里还有些方糖,果然,安木栖每天就过着垃圾食品与外卖的生活。
他打开燃气炉,将之前买的饺子进行加热。
燃气的火焰缓缓跳动着,幽蓝色的光芒汇聚在他的眼中,他是皱着眉的,皱得太深,就算用手按着眉心,眉心的涟漪也无法抹平,他清楚,今天孤注一掷的自残,并非仅仅是因为想要完成对安木栖的救赎,更多的却是来源于那一瞬间暴虐的心。
“咕嘟咕嘟”,饺子缓缓从底部漂浮起来。
至少结果是好的,不是吗?
他这样想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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